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湯姆答應我的事很快就有了結果。我聽其他□□說，聖羅恩教堂最近有個神父突然發瘋了，眾目睽睽之下赤/身露體跑到正在做禮拜的人群中，試圖侮辱一位女士。

人當時就被帶走了，因為那位女士特別有地位，也因為這件事性質實在太惡劣，當局很快就做出了決定。這位“不幸被邪魔附身”的神父被關進附近一家精神病院，恐怕這輩子都出不來了。

聽說這件事後，米婭的狀態好了很多，夜裏做噩夢明顯減少了，人也不那麽沈默，願意說話了。我很高興看到這個孩子正在逐步走出陰影。

然而迫在眉睫的還有另一件事——既然湯姆已經做到答應我的事，那麽現在就輪到我了。

但我心裏一點底氣都沒有。我要去見的是當初對我使用遺忘咒的大魔法師，是連湯姆也必須小心討好的教授，我實在沒有信心騙過他，更害怕萬一被他看出端倪，會耽誤湯姆的事。

恐怕沒人比我更清楚湯姆有多在乎霍格沃茲，這幾年的來信裏，他幾乎每一封都要提到霍格沃茲。他說霍格沃茲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地方。我無法想象如果不能留在霍格沃茲，對湯姆該是一個多大的打擊。

其實我有一點能理解湯姆。他從小就與眾不同，被他人視為異類，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。他在孤兒院備受排斥，身上還擁有那種無法解釋來源的力量——我猜他有段時間應該真的相信自己可能來自地獄。

霍格沃茲是第一個完全接納他的地方，在哪裏沒有人會用異樣的眼光註視他，他得到了尊重、崇拜，還有最渴望的知識——他開始明白自己是一個奇跡，而非不詳的詛咒。也許比起孤兒院，霍格沃茲更像是一個家。

想到這些，我心裏的壓力更大了。

我不知道這位鄧布利多教授想見我到底是什麽意思。我已經隱隱意識到他可能像其他人一樣，對湯姆心懷警惕。湯姆身上有什麽會讓他這麽防備呢？我翻來覆去也想不通。

我決定請求一點場外援助。當我去找科爾夫人時，意外聽到她似乎在和什麽人爭執。

“……這不可能！多明尼卡·莎莉！我最後一次警告你——如果你再敢偷偷帶孩子們去教堂，我恐怕就不得不把你請出去了！你自己考慮清楚！”

莎莉夫人臉色鐵青地走出來。

我等了一會兒才進去，發現科爾夫人還是一臉怒容。不過她看見我時，勉強露出了個笑容。

“怎麽了？找我什麽事？”

我就把我的疑惑跟她講了。科爾夫人越聽臉色越古怪，到最後簡直是在憋笑——怎麽了？我說什麽可笑的話了嗎？

“安妮——你可真是——情人眼裏出西施啊？”科爾夫人笑得樂不可支，眼淚都快出來了。

“夫人！您說什麽呢！”我惱羞成怒道。

科爾看我真的快生氣了，連忙止住笑意，嚴肅道，“不過也情有可原。”接著她從三個方面向我解釋了湯姆為什麽總是引起他人的防備。

湯姆首先很傲慢。這毋庸置疑——他小時候待在孤兒院就不太願意跟同齡人為伍，如今知道了自己的身份，就更加目中無人了。這兩年還好一些，前兩年剛上霍格沃茲，湯姆簡直都快把其他人當成空氣了（也包括我）。

其次，湯姆為人非常冷漠，同理心淡很弱。這個我也無法反駁，前段時間因為米婭請他幫忙，這家夥第一句話就是“對我有什麽好處”。不過——那個，這也是人之常情吧——不願意給自己惹麻煩什麽的，況且湯姆身上還有那麽多限制——我試圖給湯姆找借口。

最後，湯姆是個心狠手辣的人。這我就不能茍同了，我覺得他只是比較果斷而已——我剛打算開口反駁科爾，她就打斷了我，“你先聽我說完——我們不提湯姆身上的種種詭異事情，只單單看他對別人做了什麽。小時候和他一起外出的兩個孩子曾經遭受過非常嚴重的暴力事件——那只被剝皮的……”科爾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。

這件事是有原因的！我立刻就想。然後我就沈默了。我感覺我們說的簡直不像是一個人——我不得不喪氣地承認——我對湯姆的濾鏡，好像、大概、也許，有那麽一點點、一點點厚。

這真讓人尷尬。

“那個……我沒有其他事了，謝謝你，夫人……”我一臉郁悶地準備離開。

“先等等，”科爾叫住了我，“雖然不知道你問這些是什麽意思，不過我想我們都心知肚明，湯姆也許——”科爾笑著看向我，“在你面前不太一樣。這很難得。安妮，你是個好姑娘，我想——也許湯姆有一天也會變成一個好孩子。好好把握機會吧，姑娘。”

我面紅耳赤地逃出來。

但事實證明我完全是瞎擔心，湯姆既然敢帶我去，又怎麽可能不做充足的準備。他提前一天就帶我到對角巷了，從上到下，換了一身全新的行頭——連配套的胸針都有。然後湯姆帶我去做了一個新的發型，把我那頭“雜草”好好地伺候了一遍。

當我看到鏡子裏那個一身華服，煥然一新的女孩時——唯一的念頭竟然是，幸好這次他沒讓我戴什麽奇怪的胸針。至少鏡子裏那張臉是我的，名字也是——至少湯姆沒讓我假扮某個根本不存在的人。這真是唯一的安慰了。

一切弄好之後，湯姆在破釜酒吧訂了一個房間。明天我們就要在這裏見那位鄧布利多教授了。

我獨自躺在床上時，心裏忐忑得厲害。我真希望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——我真的是作為湯姆的未婚妻去見一位非常喜歡他的長輩。我不需要新的衣服，也不需要任何謊言，而是堂堂正正地站在湯姆身邊。我能做到嗎？我能完美地騙過那位先生嗎？我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。

但箭在弦上，不得不發。我失眠了大半夜，第二天早上一臉疲倦地爬起來。湯姆倒是精神不錯——跟我比起來簡直是神采奕奕。

我們在酒吧吃了早餐。我情不自禁地不停去看湯姆，盼望他突然告訴我會面取消了，我們可以享受一個沒有人打擾的聖誕節。這可是聖誕節啊——我默默地把盤子裏的牛排搗成肉泥。湯姆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，但最後什麽也沒說。

我簡直像在油鍋上煎熬，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。真正的考驗馬上就要來了——我們從酒吧出發，去附近的一個咖啡館。

一路上我垂頭喪氣，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。我緊張得要命——緊緊抓住湯姆的衣袖，把他的禮服都攥皺了。

我真希望這次也能躲在他身後——我以為我不害怕魔法世界，不害怕那些強大的巫師，可現在我才明白我心裏還是有畏懼。他會拆穿我嗎？然後像以前一樣，按照《保密法》給我一個遺忘咒？

我喜歡那個神奇的地方……我喜歡和湯姆一起經歷的奇妙的事情……我絕對不願意忘記這一切……

走著走著，湯姆突然停了下來。

“怎麽了？”我問，險些撞到他身上。

他沒有回頭看我，只是道，“如果你實在不想去——那就算了。”

我有些驚訝地看著他。

湯姆繼續平淡地說，“我去向鄧布利多解釋，就說是為了擺脫其他人糾纏才編出這個謊言的，他應該——能理解。”

“那個頑固的老家夥——如果他不想讓我留下來，那麽恐怕我做什麽都沒有用。不用擔心。”湯姆最後一句話飄散在空中。

我低下頭，突然覺得一陣眩暈，就像經過了一整個冬天開始解凍的小溪那樣，心裏忽然開始唱起歡快的歌，緊張、忐忑、不安一瞬間全都煙消雲散。

這件事對他有多重要……而他現在真的願意為了我放棄。

我伸出手，緊緊抓住了他的手。“湯姆，”我小聲地喊他。湯姆回過頭來看我，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那樣的神情，好像我碰到了他的靈魂。“我願意……我……我愛你。”我顫抖地說，不知道為什麽那麽想哭。

湯姆的眼神有一瞬間變得空無一物，然而他很快鎮定下來，沒有說話——一個字也沒說，只是帶著那種茫然的眼神緊緊地抱住了我。

我聽到我的心臟跳得太劇烈了，都快從胸口蹦出來了——直到他抱住我，我才意識到原來那不只是我的心跳聲。湯姆的心跳快得像是下一秒就會撞進我的胸腔裏。

“我們現在可以結婚了，對嗎？”不知道過了多久，湯姆忽然道。他松開了我，神色間掩不住的如釋重負。“你說過，結婚是兩個……人在一起。”湯姆的聲音隱隱帶著雀躍。

我楞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，然後我情不自禁地笑了，“當然，”我看著湯姆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笑，那麽可愛——我忍不住踮起腳，很快地偷親了他一下。

湯姆楞了一下，反應過來後好像連瞳孔都在搖晃，他抓我的手攥得那麽緊，就像怕我突然消失了一樣。然後我看到了這輩子在湯姆臉上見過的幅度最大、最開心的一個微笑——簡直就像傻笑一樣。

我得意地放開他的手，一溜煙跑到前面去，回過頭來朝他招手，“你快點——要來不及啦！”

我們來到預定的位置坐下，湯姆慢吞吞地跟進來。

我剛才還不覺得，現在卻突然不敢看他了，偏著頭假裝看外面的風景。然而湯姆的存在是那麽強烈，我哪怕不用眼睛去看，也能感覺到他的動作。他猶豫了一會兒才坐到我身邊，然後他輕輕地抓住了我的手。

我一下子就臉紅了，整個人好像煮熟的螃蟹一樣，窘迫得不得了，更加不敢看他了。他好像也在緊張——因為我感覺他的手很涼，冷冰冰的，十分僵硬。我頓時好奇起來——我還沒怎麽見過湯姆緊張的樣子呢。

我悄悄地偏了偏頭，剛巧撞上一雙也小心翼翼看過來的眼睛。我頓時忍不住笑了，原來他也在偷看我——

我大膽起來，特別想調皮一下。我把我們交疊在一起的手反過來，用手指朝他打了個招呼。湯姆又笑了，然後他微微用力，一下把我的小手包在手心裏。

我害羞地動了一下，他就抓得更緊了，就像是宣示主權一樣。我忍不住看了看四周，我總感覺別人都在看我們。

“你……你松開，”我小聲道，不好意思地咬著嘴唇，“那個——教授馬上就要來了——”

湯姆沒反應，只是低下頭拿出一個東西，放進我手裏。我低頭看時，發現那是一枚很眼熟的戒指。我心裏猛地一跳，再擡頭時已經眼淚汪汪。

是那枚他從我手裏騙過去的戒指——現在他終於還給我了。剛遇見他時，我絕對沒有想過，這枚戒指最後會以這樣的方式回到我手裏。

我輕輕攥住戒指，看著湯姆。“這算是求婚嗎？”

“如果我說是，你會答應嗎？”湯姆反問道，帶著一點勢在必得的篤定。

我特別想挫一下他的銳氣，哪有人剛表白成功（大聲bb：還是我主動的）就開始求婚的呀？太過分了——我還想好好享受一下被追求的感覺呢，暧昧挑明之後那段時間是最幸福的呀～

可看著眼前的湯姆，我真的不忍心說不。我們從小相依為命，是最了解彼此的人。我很清楚湯姆這樣的篤定裏帶著多少難得的信任。信任對他來說，是比“喜歡”更加珍貴的東西。

“當然，”我輕聲道，溫柔地笑了笑，“如果是你，怎樣都可以。”

湯姆臉上出現了一絲動容，他現在喜怒不形於色，很少有像今天這樣，接二連三地控制不住情緒了。這真讓我開心。我好像有點知道我在他心裏的分量了。

“不為我戴上嗎？”我笑著說。

湯姆難得有些猶豫，他似乎在擔心什麽——但現在我絕對不會認為他是因為我的出身在猶豫。

湯姆躊躇了一會兒，我耐心地等待著。然後他終於下定決心，緩緩將戒指戴在了我的無名指上——就像許下了一個無聲的承諾。現在我們是真正聯系在一起了，是“一體”的兩個部分。

我又想哭了，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很心酸。不只是為了自己，也為了湯姆。現在我們有親人了，我們就是彼此的親人。我們兩個在一起，就是一個家。我們可以放心地生活，不用擔心隨時被別人趕出去，無家可歸了。

湯姆看著我的淚光，有些無措。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，居然說出了：“我……我不會不要你的。”

我頓時就破涕為笑了，“我也是。”我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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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好我已經寫完了，要不然真的會很挫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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